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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三叶虫 于 2015-1-6 21:14 编辑
今日有闲有兴致,写写小时候的野采事。
本人家在鲁中地区,山地和平原的交界处,所以从小一直到高中,都没有见过南方常见的那种大河。平日所见的都是源头不远只有几米宽的小河(即使是下游平原地带的宽大河床上,除非夏天暴雨时,也都是只有细小的水流),还有一步就能跨过的小水沟。小时候的野采,都是在这种地方,连水库都很少去过。这种小流域的野采,不仅和南方的人不一样,和大河旁边的北方人应该也很不同。
那时候去野采,往往是和邻居的四五个小孩一起。至于工具,只是小镢头、小铲子、脸盆、小水桶之类的,至多再加上一块窗户上的纱网。那时候经济条件还不好,而且家乡不邻着水库,抄网、地笼之类的完全不知道,何况去用了。
有一个地方是我们每次必去的,可算是我们野采的圣地。那是一个小水沟侧出来的一小块水汪,如同从食管上膨出来的胃一样。这里水流较慢,水底是沙,不像其他地方都是淤泥,在里面行走都觉得心里发毛。而且,这个小水汪也只有几米而已,完全可以把它和小水沟隔断。然后,用脸盆把水舀干,里面的鱼就很容易捉了。有时候,也会动用铁锨,挖土把水沟完全堵住,等下面的水流干,也就好捉了。
至于鱼的种类,可以说,那时候几乎完全没有什么科学的概念,认识极为模糊,连印象也一样的模糊了。因为不在有渔业的地区,连大人可能都懂不了多少。那时候只认识到了体型分别很大的几类,大概是:“小白鱼”(印象如此,大概就是麦穗鱼了)、小鲫鱼,沙里趴(至今不知道到底是虾虎还是棒花,因为记忆都模糊了)、泥鳅、鲶鱼(经常被它刺到,应该是黄颡鱼吧)等。现在看来都是很“贫鱼”的地方。其实,因为不懂,那时也不太在意种类,只喜欢带小白鱼回去养。
除了鱼之外,就是螃蟹和虾了。因为只是在小河里采,虾很少见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来,水库里才常见。或许因为太靠近农田,农药会影响吧。螃蟹就多多了。螃蟹大多是用小镢头在河岸边刨土,然后抠出来的。不过对它们的兴趣并不很浓。
虽然野采活动很是有趣,但是,印象里成果都是很少的。好像多的时候也就一二十只。毕竟只是用脸盆排水,徒手去捉啊。回到家,也不懂养鱼的方法。九十年代时信息还很不畅通,周围看不到这类的书,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见闻。或是养在瓶子里,或是放到庭院里的大瓮里。都是过不了多少天就都死了。连螃蟹都敢和鱼混养,不死鱼才奇怪呢。
因为小时候的野采经历,从此之后心里就对自然界那些流水、沙石、水草无比的喜欢,甚至很多次梦到和伙伴在家乡的一座高架水渠下面的小溪里捉鱼的场景。家乡的小河离家不过几百米,岸边是一片小树林。我家在村边,这里就离村里更远了。自初中以后,开始到城里寄宿读书,和周围的小孩就都疏远了。每到暑假的热天,我都会自己骑上车,带着几本喜欢的书到小树林里。没有任何人的干扰,只有蝉鸣、鸟叫声盈耳。树林的旁边是人们的取土地,露出的深层土都是细沙,夹杂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石头。我常常在那里挖很久,把带有色彩或奇形怪状的石头收集起来。。。水流、细沙、石头、鸟叫、蝉鸣、青草,组成了对那里的记忆。当然,也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混在里面。曾经在树林边的土中找到过一根长骨头。告诉大人,大人就说可能是人骨头。听了就非常害怕,把手洗了又洗还觉得脏。。树林几百米外还有村里一个家族的坟地,许多焚烧遗物的灰堆也可以见到。焚烧过的鞋头、被褥边角都清晰可辨。又加上远离村庄,现在想想,冷清之中还颇有恐怖的气氛。
从小时候起,喜欢观察鸟儿,喜欢捕捉游鱼,喜欢收藏奇怪的石头,也喜欢收集各样的野草,虽然,完全不知道它们的名字;甚至在每次暴雨时,用我的瓶瓶罐罐收集雨水,排列在一起,很久都不愿丢弃。那时候,在那个比较隔绝的小村里,在知识的荒野里,《自然》课本中的一点点科学知识和家乡的一草一木结合,使我隐约地认识到了自然界奥妙的深邃,也让我极度地爱上了家乡。自然课本中的插图,我都能联想到家乡的某一处。初中时开始独自一人去城里读书,对家乡的人越来越疏远了,但是对家乡的草木的眷恋却与日俱增。后来我曾想到,家乡的一草一木,每一种鸟,每一种鱼,地势为何起伏,历史如何变迁,其中的知识我都要学会。甚至设想以后能回家乡居住,隐居到山沟中的树林里,能和每一种物种亲近,死后能埋在这亲切的泥土里。。。
看美剧时总能看到,某一个镇上总有一个白发的奇怪的老人,家里有厚厚的藏书,或是熟悉家乡的历史,或是各种自然知识无所不知。联想到我的家乡,就很遗憾这种人太缺乏,许多小孩不够幸运能遇到这样的老人。可能电影里未必不是虚构,可是如果能达到类似的境界,还是我很希望的——一草一木。飞禽走兽都了如指掌了。很惭愧后来远远没有实现愿望。
说几件和野采相关的趣事吧。
有一次,我们看到河里一条鱼游进岸边的泥土洞里去了,我奉命去掏。手伸进去,往上一摸,摸到了很软很滑的东西。心中一惊,赶紧把手抽回来了。告诉了他们,于是换个人再摸,他竟把那东西掏出来了。一只好大的癞蛤蟆啊。旁边另一个人大喊:乌龟!乌龟!以后这成了我们的笑谈。后来想了想,我应该是摸到了它的下颌。
另外一件:我家因为在村边,附近有许多井,有作饮用的公用井,也有菜园里浇菜的井。都是一两米宽,三四米深的小井,边沿由许多大石头砌成。小时候常见到有年龄稍大的小孩趴在井边,拿长的草梗钓里面的螃蟹。往前去看,果然能看到螃蟹在里面爬,也不时地钳住他的草梗。不知道那些小孩到底钓到螃蟹没有。后来也好奇,螃蟹怎么会居住在那里面呢?人扔进去的,还是自己爬进去的?边上都是石头,好像很难再爬出来了啊。
还有一件事,小时候野采,几乎都是采到的小白鱼,大概就是麦穗鱼了。有一年比较旱,水流很小,在河床边上的草丛下看到有一点水汪,往里一摸,竟然摸到了一只很大的鲫鱼,两手不能拢住(当然也是小时候了)。那是仅有的一次,大家都很是惊奇。在我们这种小流域的水里,除非水库里,是断然看不到大点的鱼的。再加上许多小孩闲了就去捉,长那么大还幸存到那时候,实在是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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